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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八章 哀恸祭奠秋风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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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八十八章哀恸祭奠秋风凉

    呼延胜领大军得胜而归,郑家庄庄户倾巢而出,在十里之外便迎接这得胜之师。

    那郑家兵旗手在前,手执大旗,那大旗在空中猎猎飞舞,郑家兵三字璀璨夺目,比之任何时候都让人心折。那旗手昂首挺胸,脸上尽是自豪之情。

    那旗手之后便是呼延胜,但见他盔甲鲜明,大红的披风在身后扬起,带动着风声哗啦作响,他双手抱拳,笑着与众庄户示意。

    待穿过这道人墙,便是郑屠领衔的郑家兵队伍,道路两旁肃立,更有一人手执长剑,跑步上前,长剑斜指,大喝一声道:“致军礼!”

    “哗啦!”一声,但见两列军士将长枪当胸举起,双手紧紧擎住,皆双目向凯旋军士致注目礼。此乃郑屠别出心裁,借后世军礼考之,今日用来一试,果然将呼延胜镇住。

    他慌忙下马,走到郑屠面前下拜道:“拜见保义郎,呼延胜幸不辱命。剿灭渭城府其余六寨,今日回师,请保义郎检阅!”

    郑屠哈哈大笑,忙扶起呼延胜。此时郑屠身旁那吴之敏笑道:“呼延校尉,今日只怕不能称主公保义郎了,小种相公保举如今授了大官人成忠郎。官升一阶。”

    呼延胜大喜,他自是知道大宋的官阶制度,如今这成忠郎便意味着可名正言顺统兵万人,日后只怕还有更大功绩等着。只是他又听得吴之敏称呼他为校尉,不由疑惑道:“吴先生,恁地可胡乱称呼?俺哪里是甚么校尉?”

    “你不知却不怪你!”郑屠笑道,“如今剿灭强人,论功行赏,某保举了你并一干人等进了阶,从此有了品级,你与史进并武二皆为进武校尉,鲁智深、史通义、石仲皆为进义校尉,皆是从九品的散官,休要嫌小,日后还有一番大业等候我等开创!”

    呼延胜喜不自胜,他先前一心想要投军,却不想当街杀人,不得已入了郑屠社兵,本想做官之路要来的更加艰难,只是不想,一次征剿强人,便得了个从九品的武官,虽还未入流,却从此也算是正式踏上了为官之路,焉有不兴奋作色的?

    “多谢成忠郎!”呼延胜忙拜谢。

    此事鲁智深等人也上前来,郑屠又将方才奖励说了一遍,三人也各自欢喜,拜谢了郑屠。又见这般的盛举来迎接自家,更是感激。

    一路上欢声笑语,提壶送水,摘瓜送果的庄户沿途不绝,郑家兵自然个个欢喜。便是那同来的五岭峰并各路山寨的降卒,也见此情景,深受感染。

    “王小哥哥,幸得投了这郑家兵!”那降卒队伍中,钱贵眼见得这般情景,不由叹道,“这郑屠当真是有情有义的好汉,这般深得人心。”

    “正是!”王小有些得意,“若不是遇上俺,你这厮说不得便死在郑家兵刀下了,哪里还这般的快活?单单是这些时日吃穿,便比那山寨之上强了许多。俺瞧着,不只是保义郎如此义气,便是他带出来的军汉也是一等一的义气!”

    “嗯,正是要多谢你呢!”钱贵点头道。

    王小不由嘿嘿笑道:“那日保义郎许了俺等,入这郑家兵,日后但唯保义郎之命是从就是!如此方能报答!”

    两人一番计议不提,却不知其他降卒也是这般的想头。若不是没得活路,哪个想要做那强人?且不看这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征剿?哪个头领得了好处?到头来还不是一刀砍了脑袋。若是日后成了社兵,日日供给不断,还有肉食,又有鲜明铠甲、锋利刀枪,哪个还愿做回山贼去?

    别的不说,便是如今冲保义郎这般的好汉名头,哪个不想投奔与他?便是那山东之地,远近闻名的及时雨宋公明也只怕没得这般的名头了。

    也不用劝,那些降了的强人,皆自愿入了郑家兵。郑家兵因此人员再次得到扩充,只是这番扩充,郑屠也不在愁眉不展,只因这征剿之后,多的钱财大多能开支得了,还绰绰有余。

    队伍入庄,又安排降卒入伍,分派至各营,由老兵带领操练不提。且说如此过得几日,那阵亡将士遗体已然装殓完毕。皆是厚棺成殓,只待这日安葬!

    吴之敏这些时日,广发文告,便是那渭州城外,也张贴了通告,通告上只说:渭州郑家兵征剿匪患,阵亡将士,将择日安葬,全军为安葬致礼,远近各处,皆可来观礼!不止如此,郑屠还嘱托了吴之敏树碑纪念,将阵亡将士名字刻于其上,受全庄全城之人瞻仰。

    这日,秋雨微润,风斜叶落。郑家庄五里之地,乃是此石碑落成之处,又是郑屠明文划定的阵亡将士公墓之地。

    公墓之前众庄户肃立,阵亡亲属哀恸哭泣。郑家兵全军将士分列而立,密密麻麻排满公墓纪念碑之前,那纪念碑上罩着白幡。除此之外,在人群之外还有诸多各处赶来围观的人,多是渭城父老,也有少数外地好汉,过路行商,亦有小种相公派来观礼的官员。

    “举——枪!”只听得司仪军士拔出佩剑当胸而立,大声的唱道。

    “哗啦!”一声,众军士忽然从中间分开,分成两行,两行士卒皆举长枪当胸而立。此时便见得不远处,一众军士抬着六副厚棺,缓缓朝这边过来,众军士同时,肃穆向这棺木行注目礼。每个人神色肃然,气氛顿时凝重下来。

    众庄户并围观之人,也不敢低声说话,全都屏气凝神,凝视那缓缓而来的六副棺木。

    待棺木缓缓放入事先挖好的墓穴,郑屠领着众将领上前,伸出手捏了一把泥土,然后缓缓的走过每一个墓穴,将泥土慢慢的洒进去。

    众将领也学着郑屠模样,将泥土一一的洒入了墓穴之中,然后那军士们才一锹一锹的将泥土覆盖在墓穴之上,渐渐的泥土掩盖了棺木,渐渐的堆砌起一个土坟。又有人抬来石碑,上面刻着阵亡士兵的姓名,并注明是在那次战斗中阵亡实事。

    阵亡士卒家属此时再也忍耐不住,低低啜泣起来。此时秋风聚起,扫过秋叶,雨丝斜斜,直入人眼中,却忽然听得一声恸哭之声,惊天动地,众人看时,但见一个老者从阵亡家属中冲出来,抱住墓碑失声大哭起来。

    众人忙上前劝解。但见那老者一挥手,将来人拦住,大声哭道:“你等休要拦我。今日我孩儿阵亡,只为剿灭强人,死得其所,死得其所也!如今又有保义郎并众相邻如此厚待,死亦足以,今日我要再次告之于地下孩儿,勿以老夫无人赡养忧愁,保义郎厚恤与我,日后衣食无忧!”

    郑屠忙上前扶住道:“如此郑屠惭愧,不得保全将士性命!”

    老者忙止住泪,对郑屠一揖道:“是征战便有阵亡者,如今保义郎为保我郑家庄父老而战,便是战死亦无憾矣!”说罢又大声道:“若是老汉再有儿子,也要送他做了郑家兵,从此为郑家庄留名!”

    顿时那行阵里响起一阵呐喊之声,响彻云霄。

    郑屠点点头,示意左右将那老者扶回去,自己站在众位将士与庄户面前,顿了一顿,高声道:“先前某便发誓,要为郑家庄而战,今日某为此做了。某之郑家兵为此前赴后继,征剿四方,终究是胜了。如此可保得十年郑家庄无匪患,保得五年渭州城无匪患。今日某再次立誓,只要某郑家兵在,便要保得郑家庄安宁,不管是强人也好,夏人也罢,只要胆敢犯我郑家庄,坚决予以痛击之。”

    顿了一顿,环视了一眼四下肃然的民众并郑家兵,高声道:“某愿为郑家庄而死,死得其所,某郑家兵也愿为郑家庄而死,死得其所,日后某郑家兵还愿为渭州城百姓而死,亦死得其所!今日立誓,为郑家兵而生,为郑家兵而死,绝不负此言!”

    “今日立誓,为郑家兵而生,为郑家兵而死!”众军士轰然响应,齐声高呼。

    那飞鸟募然吃这威武雄壮的齐声呐喊之声惊动,扑棱棱的飞向天空。

    “所有为此而牺牲者,某当刻碑以纪念之!”郑屠忽然一指那座高高耸立的石碑,大声道,“众人可鉴!揭碑!”

    但见两个士兵猛然将那罩着的白幡拉开,随着白色的布幕缓缓滑落,便见得那石碑豁然出现在眼前,那石碑上刻着六名阵亡将士的名姓。

    “日后,但有某郑家兵阵亡将士,将在碑上留下名姓,以供郑家庄世世代代瞻仰,享受香火祭祀。”郑屠高声道,“某这些时日思之,先前某也曾吃人成为好汉,但经此一战,某重头再想,何为好汉?某终究想明白一事,好汉者,舍生取义,便为好汉,杀身成仁便为好汉,为家中父老,为天下百姓便是为好汉!”

    “今日——”

    “某在此告之,此碑,是为好汉碑,但凡留名者,皆为好汉!”郑屠说罢,猛然的一挥手。

    秋风一阵,卷起郑屠披风,在风中飘扬起来,众人皆仰目而视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