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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孚乃天下名山,位于中土偏东一点的位置,其山绵延数千里,峰高水秀,层峦叠蟑,气象万千,后山的风景尤为幽奇,皆为深山大泽,多生龙蛇,深林幽谷,大都是那虎豹豺狼栖身之所。
当然了,罗孚,最有名的自然不是他的风景,而是罗孚派。
当今天下修道之人多如牛毛,名山大川,多有修行之人或宗派盘踞,道法仙术自然也是层不出不穷,虽说修行之人讲求的是清心寡意,但是这事情一旦牵扯到人,这事情自然也就变得复杂了。
各门各派,有正有邪有魔,各种矛盾仇恨便如沸水般的翻腾不止,其间缘由,又如在沸水中倒入了一窝大粪般的,臭不可闻。
经过几千年的厮杀,归并,优胜劣汰,又经过了百年前的正邪之决战,邪魔退避,败守边荒之地。
那边荒夷地,山险水恶,凶兽猛禽成群,恶瘴毒物扎堆,夷民蛮族,不服王化,并多有人迹罕至的荒境,虽然环境险恶,但是正道也无法攻入,邪魔外道在那里地方苟延残喘百多年,竟渐渐也恢复了些许元气。
而中土的各大门派,经过百年的发展,也壮大的了起来,形成了以二门三派一谷为首的庞大的正道修行势力。
罗孚派,便是三派中的一派。
在众多的门派之中,罗孚派属于老牌子的修行门派,开派了四千年前,四千年来,每一代中,倒也能够出一些人物,因此,一直以来,这罗孚派在中土都有着不小的势力,经过四千年的发展,可谓家底雄厚,实力不可测,挤身于二门三派一谷的豪强之中。
这一风高云淡,万里无云。
罗孚山,青松坪上,传来阵阵清脆的如银铃般的笑声,杂夹着如黄莺出谷般的叫声,“三师兄,你又输了!”
随着声音,一红一白两道人影从松林中跑了出来,跑在前面的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,长得眉清目秀,手里提着一把青锋剑,剑锋闪动,一看就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利器,而在他的后面追赶着的,却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明丽少女,一身俏跳无比的红衣,手中同样提着一把剑。
“九师兄,你跟不掉了,看剑!”
小女孩儿手中的剑光如虹,闪起几朵艳丽的剑花,向那白衣少年攻了过去,白衣少年一笑,回身舞剑,与那小女孩儿斗在一起,两人兔起鹘落,越舞越急,只见两道寒光,一团瑞雪,在青松坪上滚来滚去,忽然间,人影一分,一团白影,随带一道寒光,如星驰电掣般,飞向坪前的一株参天松树。又听咔嚓一声,将那桂树向南的一枝大枝桠削将下来。树身突受这断枝的震动,松针纷纷散落如雨,而与松针同时落下的,还有一个肥大的身体。
“哎哟,哎哟!”那肥大的身影艰难的从地上爬将起来,一脸的郁闷,“九师弟,小师妹,你们两个练剑的时候能不能找别的地方,老是到这里来扰人清梦!”
这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少年,年纪与那白衣少年相仿,只是个子却明显的矮半个头,但是腰身却要比那白衣少年大上不止一圈。
那红衣少女一见这少年,脸上的笑容更浓了,跟将过去,冲到少年的身前,“五师兄,你又在这里偷懒睡觉不练功,看我不去告诉四师叔,让他罚你!”说着,伸手出去,就要拧那少年的耳朵。
那胖少年虽然体形比较庞大,但是身手却灵活的紧,肥肥的腰肢一扭之下,便闪了过去,嘴里叫道,“你爱去不去,师父他老人家现在肯定在与酒坛子搏斗呢,管不了我那么多!”
那少女没有拧到胖少年的耳朵,有些着恼的跺了跺脚,“九师兄,我们抓住他!”说着,闪动身影,又向那胖胖的少年欺去。
白衣少年听了少女的话,速度也不慢,两人一前一后夹攻而来。
那胖少年一见这情景,也不差慌,脑袋一缩,身子一扭,如同泥鳅一般的从两人之间的空隙中滑了出来。
“你们两个家伙,别太过份了,要是再烦的话,就别想吃我烤的美味了!”
这话一出口,两人同时停了下来,特别是那少女,那乌溜溜的大眼睛中闪动起了慑人的火花,忽闪忽闪的看着那矮胖少年。
罗孚派虽然不禁荤腥,但是毕竟是修道门派,伙食一向以素淡为主,很少有开荤的时候,而这胖少年的师父在这罗孚山中却是一个异数,号称醉剑,其实就是一个酒鬼。
平时最大的喜好不是修炼,也不是教徒弟,而是酒。
这罗孚山有酒,但是不多,所以,他常常下山自己去找酒,不过,他也不挑,千两银子一杯的美酒他喝,一个铜板一壶的劣酒他也喝,有了徒弟之后,这个习惯仍然不改,以前这小胖子年纪小,他便抱着小家伙下山买酒,现在小胖子长大了,他也解放了,下山更勤了。
原本,很正常的,在这个酒鬼师父的熏陶之下,这小胖子应该也是一个酒鬼才对。
不过,这个世界上,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还是很多滴,这个小胖子似乎天生对酒就不感兴趣,无论他那无良的酒鬼师父如何的引诱愣是滴酒不沾,当然了,滴酒不沾是有一点夸张的成份,不过,他每一次喝酒,绝对不会超过三杯,再多的话,便是他的无良师父用灌的,他也会吐出来,几次来回之后,他那师父终于决定让自己的独门喝酒绝技失传了。
不过,小胖子不喜欢喝酒,却喜欢美食,而且在这上面的天赋显然是远远大于修炼的天赋,跟着无良师父下山的时候,最喜欢做的除了吃之外,但是偷跑到人家饭店的厨房里去看人家大师父烧菜,从一开始的被追打到躲在人家厨房里一天一夜不被发现,练就了一身的藏匿闪躲的本事,自然,回来之后,这罗孚山上的小动物们便受了大苦了。
大至狼虫虎豹,小至花鸟虫鱼,全都成了他的备用菜料,为此,也不知道被罚了多少回,不过好在他的身后有一个无良的师父罩着。
他老人家发现自己的这个徒弟虽然不能继续自己喝酒的衣钵,却能自成一派,想来将来成就绝对不会在自己之下,再想想呢,八年前的那个雨夜,自己“碰巧”有事路过那个峡谷,“碰巧”遇到遭了强盗的孔焯一家,又碰巧的,除了这个小家伙之外,所有的人都死光光了,碰巧自己那天又莫名其妙的发了善心救了他回来,几个碰巧加起来,便成了三个字:缘分啊!
所以,对这个徒弟倒是挺好的,要求也不高,因此也就养成了孔焯现在的个性与模样,一天到晚的不好好的修炼,除了偷吃便是睡觉,肥的跟个猪一样,因此,在第三代弟子中,他也就第一个得了混号,号称“罗孚之猪”!
不过他的脾气好,人家这么说他,他也不着恼,一天到晚的嘻嘻哈哈,时不时的带几个关系好的跑到这青松坪来,在那巡山弟子巡不到的地方烤点兔子啊,野狼啊,炖点蛇汤啊,煎点鸟蛋啊之类的,凭着不断进步的厨艺和温和的性格,在这罗孚派混的倒是不错,虽然修为不咋的,但是却也没有什么麻烦,虽然人家称他为罗孚之猪,但是在众弟子也是蛮有人缘的。
这白衣少年叫做方少白,是罗孚派罗孚五剑之一浮云剑周青的关门弟子,而那红衣女子,则是浮云剑周青的唯一独女周雪。
这罗孚派渊源流长,派中的人自也是不少,到了现在掌门凌伽上人这一代,师兄弟有十九人,但是最出名的便是以凌伽上人为首的罗孚五剑,浮云剑周青便是其中之一,而孔焯的师父,号称醉剑,虽然名号中也有一个剑字,但是却不在这五剑之列。
而与他同一辈的师兄弟中,也只有罗孚五剑收了正式的弟子,如果不是因为他八年前下山无意中碰上了那件惨案的话,恐怕到现在也和其他几个师兄弟一样,一个正式的弟子都没有。
火烈烈的烧着,架子上的兔肉散发着让人着迷的肉香,孔焯娴熟无比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,从包裹里抖出一大堆粉末般的东西,小心翼翼的洒在那已经被烧得差不多的兔子身上,一旁的方少白还好些,而周雪在一旁则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。
“五师兄,我最喜欢吃你的肉了!”
正在往那兔子身上洒着调料的孔焯一听,手忍不住的一抖,“什么?”
周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,吐了一下舌头,“嘿嘿,我是说,我最喜欢吃五师兄的烤的肉了!”
“这还差不多!”孔焯点了点头,“我这身肥肉,可是酸的,不好吃!”
三人同时笑了起来。
天,渐渐的暗了下来,师兄妹三人就这么围在篝火边上,吃着烤肉,看着慢慢的从西边升起的一轮圆月,清风徐来,倒是别有一翻滋味。
远远的,一名中年男子,手里提着酒葫芦,边走边饮,朝着这边渐行渐近,只是走到林边,见到林中三人对坐,谈笑风声的样子,不禁停下了脚步,嘴角弯起,轻轻的摇了摇头,似乎是怕打扰他们一般,转身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