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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.第 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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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副将亦随着云从愿的目光在四周查看,草原在夜里的微风中如浪轻翻,偶有几个小山坡可见轮廓,一片静谧。

    李副将收回目光,看向云从愿:“将军,这箭……倒是像提醒。若非这箭射来的及时,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发现敌军的小分队。”

    云从愿捏着箭身在手指间来回搓动,他想了想,道:“亦有可能是诱饵。叫我们提早发现去追捕,说不定前方会有埋伏。”

    李副将闻言垂眉,将军言之有理,他复又问道:“将军,接下来该如何做?”

    云从愿将箭拿在手里,部署道:“原计划不变,今夜加强警戒。”

    说罢,云从愿转身回了营帐。走到营帐门前,云从愿忽地驻足,再次扫了一眼营地外围,眸色中隐隐有些疑色。半晌后,他方才掀起帘子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云依斐在山坡后躺了很久,直到军营那边儿一直没有动静,方才再次小心地探出头来,朝军营那方看去。

    但见军营里一切已恢复原先的模样,云依斐这才放下心来,有惊无险地过了这一关。

    第二日一早,云从愿用过早饭,正在营帐里看兵书,忽听账外传来脚步声,云从愿抬眼看去,便见李副将走了进来,行礼通报道:“回禀将军,襄王派来亲卫,求见将军。”

    “王爷?”云从愿放下书,坐直身子,手一摊:“快请。”

    李副将行礼出了帐,不多时,便带着一位约莫二十六七的男子进了帐,正是襄王身边亲卫赵廉。

    云从愿起身,与赵廉相互见了礼,请了他坐下,命人奉上茶,方才问道:“王爷怎派了赵大人前来?可是有事?”

    赵廉将一个白瓷瓶呈给云从愿,解释道:“王爷近日听闻,雁鸣关外那几个部族在研制毒箭,生怕将军在战场上有不测,故命在下前来送解毒的药。还请将军出征时,务必将此药带在身上。”

    毒箭?云从愿不由皱眉,他接过白瓷瓶,放在桌上,抱拳道谢:“多谢王爷关怀。还请赵大人替在下带话,待此战结束,在下回京述职时,再向王爷当面道谢。”

    赵廉笑了笑,说道:“王爷与将军素来亲厚,不必说这么见外的话。”

    云从愿又与赵廉闲聊了几句,忽地想起一桩事来,屏退左右,而后向赵廉问道:“在下有些私事,想请教赵大人,不知是否方便?”

    赵廉点点头:“将军请说,在下定知无不言。”

    云从愿笑笑道:“倒也不是什么大事。十六年前,内人与王妃皆有身孕,便与王爷订了指腹为婚的婚约。当初也是出于和王爷的交情,便想着亲上加亲,可如今十六年已过,不知……不知世子,是否已有属意之人?”

    赵廉闻言了然,猜得到云从愿的意思,怕是担心世子有中意之人,而使小夫妻成为一对怨偶,为父之心,有此担心,亦是人之常情。

    但是这问题,若是回答起来,赵廉颇有些为难。世子与钟小姐情投意合,是王府人尽皆知的秘密,若是说出实话,是否会影响将军和王爷的交情?

    云从愿见赵廉神色为难,心底微沉,隐隐猜出了答案,但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,他须得得个准话。

    于是,云从愿面上挂上笑意:“赵大人直言无妨。儿孙自有儿孙福,小一辈的事,也非我等能够全然左右,想来,王爷也明白这个道理。”

    云从愿的话,扫去了赵廉的疑虑。若是等云将军一家到了长安,被世子当面回绝,拂了云将军的颜面,怕是才会影响与王爷的交情,让将军早些有个准备也好。

    想着,赵廉行个礼道:“回禀将军,世子与钟丞相之女走得颇近。但朝堂上的情形您也知晓,两个小辈怕是渺茫。还望您不要见怪,王爷的心,始终在您这边儿,世子毕竟年少,日后总会有想明白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得了赵廉的准话,云从愿内里难免叹息,果然如斐儿担心的那般,世子心中已有所属,如此……他怎好将女儿嫁给他?

    但王爷那边儿,对这门亲事素来看重,早年两个孩子尚未出生时,王爷便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名字——云依斐而承宇。

    若是王爷执意成全这门亲事,那么对女儿,怕是极不公平。

    这些念头如乱麻一般缠着云从愿,叫他心头布上一层愁云。该如何找个妥善的法子,既不得罪王爷,又不叫女儿在婚事上受委屈。

    云从愿又与赵廉闲话几句,设宴接风,赵廉在军营里稍作休整,便赶回长安复命去了。

    云依斐和纯熙在军营外足足守了三日,但云从愿的军队,却一直驻扎在此,没有任何举动。

    这一日入夜,纯熙从马上取下装干粮的包裹,看了看,蹙着眉对云依斐道:“小姐,咱们的干粮撑不了几天了。若是将军还不行动,咱们怎么办?”

    云依斐闻言低眉,加上之前路上的时间,到今日已整整三十七天。云依斐爬下山坡,走到纯熙身边蹲下,清点了一下包裹里的干粮,而后道:“减少餐饭,能撑几日是几日,若是实在不成,就去营里偷一些。”

    纯熙闻言,不免有些泄气,抱着膝盖蹲在地上,哀怨地看着云依斐:“小姐,你和将军是父女,大不了你就直接去找将军呗。你来都来了,这么远的路,将军还能赶你回去不成?”

    云依斐看了看纯熙,没做回答,继续低眉整理干粮。

    纯熙的提议,她不是没想过,但是假如真的到了爹面前,哪怕不赶她回去,等真刀真枪地打起来,爹也一定不会让她去,还是不行。

    云依斐重新分好干粮,拿起一块干巴巴的锅贴扔给纯熙:“吃吧,晚上还得守着呢。”

    两人随便吃了几口,垫了垫肚子,云依斐照旧让纯熙先去休息,自己守着军营。

    一直到东方既明,她正欲喊了纯熙来换自己,却见营地里,一个个士兵,在晨曦昏暗的光线中,整装走了出来,各自列队。

    云依斐忙去看父亲的营帐,不消片刻,但见爹也一身盔甲走了出来,随后李副将等人皆赶到了爹的身边。

    不多时,就见爹上马,带着骑兵步兵出了营地。

    云依斐忙进帐将纯熙喊了起来,带好兵器,一同跟上。

    云依斐和纯熙一直在军队不远处的后方跟着,好在今日有北风,吹着草原上的青草如阵阵海浪,为云依斐和纯熙的跟随提供了不少方便。

    就这般跟了一路,一直到天大亮,云从愿才抬手,示意队伍停下来。

    云依斐见爹停下,伸着脖子朝前方看去,目光未及,紧着便听到一阵战鼓雷鸣。

    但见前方正是敌军营帐,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军营里汇总起来。

    云依斐握住剑柄,已做好对方进攻的准备,可谁知,却听地方战鼓变了节凑,由警戒变作撤退的号令,随即便见对方列队后朝相反方向跑去。

    云依斐心底一沉,不好,雁鸣关外这些个部落以游牧生活,无论是马匹的精壮程度,还是骑马的技艺,都远超周朝军队,他们一旦奔逃,在他们熟悉的草原上,爹的部队如何还能追得上?

    云依斐见此情形,不解地蹙眉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云从愿看着逃窜的敌军,命身边随从吹响了号角。

    嘹亮的号角在草原上高昂响起,伴随着号角的催动,敌军营地四周,渐渐燃起股股浓烟,宛如群龙般被北风卷着游走起来。

    浓烟起,随即便见火光出现,越燃越烈,彻底挡住了敌军的去路。东西两面亦燃起烈火,在北风的催促下极快的朝敌军营地卷去。

    敌军只剩下一条路可走,便是云从愿军队的方向。

    那方的首领骑在马上,见三面都燃起大火,不由一声怒骂,眼下只有两条可走,要么葬身火海,要么与周朝军队拼命。

    他命众人上马,调转马头,举着刀枪,口中呼和着号令,朝云从愿这边杀来。

    云依斐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和浓烟,心头更是不解,如今草原青草绿地,这大火,是怎么燃起来的?

    不由她多想,云从愿的步兵精骑已和敌方混战在一起。

    云依斐拔出剑,对纯熙道:“就是现在,上!”

    俩人在草丛里疾行,很快便混进了战场中。

    云依斐的武艺,自不是寻常士兵能够抵挡,她一边收拾着敌军,目光一边在敌军里搜寻,看谁身上有弓箭。

    云从愿在骑兵的保护中,暂未加入征战,他紧盯着战场上的情形,忽见屡屡黑烟中,有一名小兵,一招一式甚是所向披靡,大有以一敌百之态。

    云从愿看了一眼李副将,见他也正朝那边看,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小兵,便开口道:“这是个难得的人才。”

    李副将手握着缰绳,亦称赞:“过去竟未发觉,此等武艺之人,不可埋没。”

    云从愿点点头:“待此战毕,将他单独叫来营帐。”

    话刚说完,便见敌方首领带着一队骑兵杀出了一条血路,骑马朝这边儿赶来,他用刀指着云从愿大骂:“你们汉.人都是卑鄙小人!从东路进攻调走我方主力,又来突袭军营!”

    云从愿早在几日前就派了四千人从东路进攻,留着首领在营地,就等草原起大风时,来个瓮中捉鳖。

    李副将抽出剑,冷笑着大声回道:“行军打仗,难道就没人教过你声东击西?”

    话音落,李副将率先带着一队骑兵冲了出去,云从愿紧随其后。

    骑兵渐渐分散,云从愿身边的保护层层渐弱,就在这时,云依斐忽见敌军后方,有一人拉弓举箭,对准了父亲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