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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0.梅花包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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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订阅比例不足或者晋江抽了~如无跳订, 可尝试清缓存~  ——这个念头一出来,谢怀璟心里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澎湃。

    阿鱼回屋换了身轻便的夏裳,谢怀璟亦是微服。两人一起上了马车。另有几个护卫便服随行。

    马车行至热闹的街市, 渐渐停下。谢怀璟扶着阿鱼下马车, 说:“这边人烟稠密, 我们下来走走。”

    阿鱼抬眼一望。燕京是与江宁截然不同的雍容繁华——江宁处处有河家家沽酒,水村山郭酒旗风, 是文人墨客最向往的那一份平淡雅致。城中也有卖杂物售百货的摊头,见了客人,也是温声细语地聊着天,不急不躁地讲着价。燕京却是极致的喧嚣热闹, 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,摩肩擦踵,人头攒动, 卖风车泥人的、胭脂水粉的、古玩字画的,都在扯着嗓子叫卖。酒肆饭馆迎来送往, 别是一番鲜活的图景。

    阿鱼抿唇一笑, 随谢怀璟一起缓步往前走。

    路过一个烧饼摊子,阿鱼不自觉地停下脚步——她还没见过这种烤烧饼的炉子, 竟是拿水缸做的烤炉, 缸炉内壁整整齐齐地贴着一圈方形烧饼。似乎已经烤了好一会儿, 焦黄焦黄的, 烧饼那种独有的香味已经飘出来了。

    谢怀璟见她驻足, 便问:“想吃吗?”

    阿鱼诚实地点头。

    “想吃几个?”

    “一个, 就尝尝味儿。”阿鱼伸出一根手指,很快又咽着口水改口,“还是两个吧……闻着好香啊……”

    谢怀璟要了七个烧饼。他吃一个,一道跟来的四个护卫一人一个,阿鱼一个人吃两个。

    阿鱼:“……”好丢脸!就她吃两个烧饼!她看起来还是身量最小的……

    热乎乎的烧饼入了口,层层皮薄,又酥又脆,表面一层白芝麻别样的鲜香。阿鱼觉得……这脸丢得也不亏。

    再往前走一段路,有一座茶楼,快秋闱了,不少读书人在那里引经据典,意气挥斥地指点江山。谢怀璟饶有兴致地走了进去,挑了个角落坐下。

    有两个学子正坐在他们隔壁桌。一人道:“吴兄今日怎么没来?”

    “说是病了,在家卧床将养。”

    那人叹了口气,“吴兄跟咱们不一样,我听说今年秋闱的主审官是他的远房叔叔,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了试题。不提他了,喝茶喝茶。”

    谢怀璟眸光一闪。他似乎梦见过这回事——顺安十三年,秋闱试题泄露,朝中一片哗然。但是后来追查了很久,也没查到是谁泄了题。

    今年的秋闱主审官由翰林、内阁学士共同担任,其中似乎有一位姓吴。谢怀璟不动声色地弯起嘴角。

    他倒要好好查一查。

    要不是阿鱼想出来逛逛,他也不会发现这遭事。果然,阿鱼就应该和他在一起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向晚时分,谢怀璟终于带着阿鱼打道回府。

    阿鱼掀开车帘一角,流连地望着外面的景色。

    谢怀璟瞧见了,不由笑道:“你要是喜欢,下旬休沐再带你出来玩。”

    阿鱼眼巴巴地望着渐行渐远的烧饼摊子、果脯铺子、飘着饭菜香的馆子,说:“殿下诸事繁忙,怎么能这样烦劳殿下?”

    谢怀璟才要说“不妨事”,便听阿鱼道:“殿下若准许,我倒想一个人出来走走。”

    谢怀璟:“……”不许!

    他尽量温和地说道:“我听说燕京有不少黑心的牙婆,专挑你这种半大的水灵灵的姑娘,就趁你独身一人的时候,拿麻袋将你兜头一扣,打晕了卖掉。卖到哪儿就不一定了,好一点能进大户人家当丫头,差一点就去青楼当市妓,再次便是沦为暗娼之流。”

    谢怀璟明明挂着笑,语气也温柔,阿鱼却觉得他阴森森的,一席话听得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谢怀璟见她害怕,就没有继续往下说。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恶劣得过分——阿鱼幼时被娇养,虽说后来家中变故,落入宫廷为婢,见识的却也是煊赫盛然的宫廷,那些藏污纳垢的腌臜市井,她是从来没有见过的——他怎么能这样吓唬她呢?

    他将阿鱼拉进了一些,鬼使神差地伸手,抚着她的眉眼:“别怕。”不知怎的想起了傅延之,又道,“你好好待在我身边,我就护着你。”

    ***

    出门逛了一天,到底有些疲累。用过晚膳后,阿鱼就早早地歇下了。谢怀璟则在挑灯夜读。晚妆给他送来夜宵——四色汤圆,八宝山药,一盘芙蓉糕,一盅冰糖莲子汤。

    谢怀璟挥了挥手,示意晚妆退下。

    晚妆却没有走。她今天似乎特意打扮过了,黛眉朱唇,海棠色的袒领襦裙,轻薄的朱红纱衣,堪堪露出领口白嫩的肌肤,身上还带着不知名的香气。她娉婷走到一旁,拿着纨扇替谢怀璟扇风。

    案上灯火如豆,随着纨扇递来的轻风左右摇曳。谢怀璟放下手中的书,道:“别扇了,灯都快被你扇灭了。退下吧。”

    晚妆轻轻咬了咬嘴唇,不甘心地应了声“是”,正打算走,便听谢怀璟唤道:“回来。”

    晚妆心头一喜,连忙转过身,姿态优美地低头见礼,“殿下有何吩咐?”

    谢怀璟指了指案上的芙蓉糕,道:“这盘点心给阿鱼送去,她喜欢吃。”

    晚妆咬了咬牙,堆出笑容来,柔声道:“刚刚婢子经过阿鱼的屋子,里头没点灯,黑漆漆的,想来她已经睡下了。”

    谢怀璟点点头,“那便罢了。”

    晚妆迟疑半晌,道:“有一件事,不知应不应当告诉殿下……”她小心翼翼地抬眼,便对上谢怀璟微微不耐烦的眼神,连忙低下头去,“前些日子,婢子瞧见阿鱼在二门那儿私会外男!两人看起来可亲厚了,哥哥妹妹地浑叫,那男的还说以后要娶阿鱼,阿鱼还点头应了!”

    真是太懈怠了!

    阿鱼痛心疾首地谴责了自己,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了。

    来喊她起床的侍女便是一脸哭笑不得。只好轻轻推了推阿鱼的肩膀:“阿鱼,太子殿下让你过去一起用早膳。”

    阿鱼立马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侍女捧了衣裳过来想替阿鱼换上,阿鱼连忙拦住,道:“我自己穿就行,怎么能劳烦翠珠姐姐。”

    翠珠道:“那好,我在外头等你,你收拾好了再出来找我。”

    阿鱼点点头,“辛苦姐姐了。”

    翠珠笑了笑,道:“不妨事。”

    她是太子跟前伺候的婢女,在太子府里还是挺有脸面的,平日只管整理书房里的笔墨,也不曾做过服侍人穿衣洗漱的活儿。但她觉得阿鱼是不同的——太子以前从没有和哪个宫女同桌用膳,也从没有心血来潮地找哪个宫女一起下棋。

    说不定太子府进主母之前,阿鱼就成了半个主子呢。这会儿多亲近亲近总是没错的。

    “翠珠姐姐,我好了。”阿鱼推门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晨曦遍洒,阿鱼整个人都沐浴在灿灿晖晖的日光中,一张脸明明未施粉黛,却有些难言的清艳美好。

    翠珠不禁晃了下神,心想——这样的容貌也是难得的,难怪太子会看上呢。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翠珠领着阿鱼去了太子的屋子。

    早膳也才刚刚摆上桌。有一笼灌汤包,一屉小小的八个,阿鱼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只。谢怀璟提醒道:“刚呈上来的,仔细烫口。”

    阿鱼“嗯”了声。她将小汤包咬了个小洞,小口小口地嘬着里头温热的汤汁,待包子皮瘪下去了,便连皮带肉地咬了一大口——嗯,是牛肉馅儿的。

    再蘸蘸醋。醋也是好醋——酸而不涩,微甜醇香,搭着牛肉馅一起吃下去,只觉得生津爽口,一点也不觉得腻。

    阿鱼将一只牛肉灌汤包津津有味地吃完,又吃了两根芝麻卷、半份糖蒸酥酪,喝了一碗番薯甜粥,终于搁下了筷子。

    谢怀璟问她:“吃饱了?”

    “嗯,饱了。”阿鱼望着桌上纹丝未动的马蹄糕、豌豆黄、杏仁豆腐、桃仁鸡丁,心里默默叹气——她真是太没用了!才吃这么点就饱了!

    谢怀璟不由一笑。如今阿鱼同他相处,已不似先前那样恭敬拘谨了。果然让阿鱼陪他一起用膳是对的,她会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,习惯他的身份,习惯他整个人。

    就这么想想,他都觉得高兴。

    进过早膳,谢怀璟便去里屋换了身衣裳,盘领窄袖的赤色蟠龙袍,暗金嵌纹的皁靴,一身太子常服。片刻之后,拿着一条腰带走出来,道:“阿鱼,替我系一下。”

    阿鱼从善如流地接过腰带。本朝的腰带讲究“束而不系”,腰带不用紧贴在腰际。所以走动时要一直扶着,腰带才不会掉下来。先前在司膳房的时候,阿鱼经常听那些侍膳宫女偷偷议论,宫宴上哪位大人“撩袍端带”的仪态最风流。

    谢怀璟的腰带上嵌了一组扁扁平平的玉带板,都刻着祥云龙纹,拿在手里沉甸甸的。阿鱼把藏在里头的两条细绳找出来,半低着头,系在谢怀璟的两侧衣肋之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