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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六章 初尝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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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知道,就连祁珩从小到大的朋友卿盛都这样反对,祁珩必定是要承担极大的压力,才能说服大庭氏的几个中心长老。

    不管怎样,我的爱人是支持我的。

    心下已经暗暗决定要听从天意,扶持魁隗当天帝。可是魁隗不一定愿意。

    另外,眼下的事情到底该怎么解决?魁隗正被关在天牢。

    魁隗,魁隗,一个比节芒更像父亲的男子,把我当成了亲生女儿一样对待。

    凡间五百年,我没有见过他。回了仙界以后,我依旧不孝地不见他。

    为什么我不去见他?我问我自己。

    是我还在内疚瑶姬的事情,是我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风花雪月的感情里,是我只想到我自己。

    明明我早就想好了的,要替瑶姬照顾魁隗,要为翩翎尽孝道,可我怎么……怎么就只顾了自己?

    想去见他一面。

    很多年前,也是这个情境。魁隗入狱,我和音儿绞尽脑汁地想进天牢看他。

    世事轮回,原来不仅仅只有凡间是这样的。

    还有音儿,也有很多年没见了呢。还有月牙,满心,叶子。

    祁珩说,无论我做什么决定,都会相信我。

    那么,卧底呢?

    祁珩如星一样的双眸,闪着浅浅淡淡的光,柔柔地看着我。

    其实这么多年,我一直都是喜欢他的,对吧?对西门雪莫名升起的敌意,知道他订婚的那些痛,初见他那时心里头的那些异样的感觉。

    初见他的时候我还是个刚刚化为人形的黄毛丫头,对感情之事懵懵懂懂,之隐隐约约觉得母亲的爱情太苦了。所以总是很努力很努力地压抑自己的感情。压抑到他订婚,直到那个时候,我才知道,原来我是喜欢他的啊。

    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。

    就像魁隗,直到他进了天牢,我才开始追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去孝顺这位把我当成亲生女儿的老人。

    祁珩啊祁珩,我最开始喜欢的那个男子,是我从前的压抑,是我从前对感情的无所谓,才让我们弯弯曲曲,到现在才并肩而立。

    如果那时天宫宴会,你畅谈你的政治抱负的那个晚上,如果那时子湖舟头,你板着脸教我法术的那个时候,如果那时巫山山头,你替我挡下致亮一击的那个瞬间,我就已经读懂你,已经认清自己的心思,该有多好?

    如果我不那么别扭,如果我能认清自己心意,就不会有那么多弯路。

    祁珩把我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,淡淡地笑:

    “谁又不是呢?”

    是啊,他又何尝不是这样。明明第一眼,他就喜欢上了这个一身黑衣,清清冷冷的女子。

    第一眼见她,是在客栈。明明她穿的是最不起眼的黑衣,却是最让他动心的颜色与模样。

    几乎那一眼,他就可以确认,她身上这种难以用言语的吸引力,就是传说中婆罗果的魅惑之能。

    他从小熟读古书,像婆罗果这种鼎鼎有名的果子他怎么会不知道。他刻意地看向窗外,刻意地不去看她,可是依旧忍不住地去搭话。

    他是怎么了,被魅惑之能迷惑了吗?

    他深深把这份心思藏起来,藏得深到直到她投入丘流亚的怀抱,直到亲眼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,直到亲眼看到他们的拥吻,他才感觉到自己那份心思有多么深重。

    我笑起来,不知道为什么两滴眼泪落到嘴角,咸咸甜甜。

    原来我们从来都是互相喜欢的,从前我的那份心思不是我自己独有的,原来我的喜欢一直都是有回应的。

    我们太相像了,一样的把感情深深藏住,一样的搞不清自己的心意,一样的经历过曲折,经历过失去,才懂得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。

    我想和他经历四季变换,经历春日里融融的暖阳,夏日里切切的蝉鸣,秋日里瑟瑟的秋风,冬日里懒懒的烘炉,把每一天都过成最曼妙最绮丽的模样。

    如果我们能过那一关。

    祁珩紧紧抱住我:

    “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我答道。

    他不会阻止我的决定,可他抱我抱得好紧。

    如果神仙也能有来生,他一定在最初见到她的时候,就紧紧地抓住她。

    她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,他知道。所以他不会阻止她心中那个庞大的,危险的计划,他也不愿意阻止她去飞翔,不愿意困住她。

    她不是普通的女子。

    他懂她,所以不阻止。

    可是,一想到她有可能回不来,他的心就像被浸了盐水的铁链抽打过一样,疼痛,痛到全身腐烂。

    所以,能抱紧就再紧一点,仿佛下一秒,她可能就会不见了一样。

    是,我决定好了。

    一个推翻节芒,推翻伏羲氏,推翻女娲氏的大计划,就要开始了。

    是夜,祁珩和衣而躺。

    破天荒地,祁珩未能入眠,他从不知,这漫漫长夜竟会如此难熬。

    屋外的星光璀璨,照亮了这天界人间,却照不亮他的心,此心漂泊,大概有她的地方便是家吧。

    霜白的月光如水洒落在床榻,祁珩的嘴角微微勾起,想起了她微笑的模样,如同春风一顾,竟是如斯好看。

    “嘎吱”

    一声轻微的推门声响起,一个娇小的身影蹑手蹑脚地爬上了檀木床榻。

    他知是她,却是缄默无言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?”似乎是觉得气氛过于尴尬,我弱弱地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这是何意?”祁珩侧过了身子,一时间我们四眸相对,彼此间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。

    他的眸子如同星辰般,我有点不敢直视,我有我的的使命与责任。

    只是这一别也不知日后还能否相见。

    “你,你期待我吗?”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我豁然道。

    他清澈的眸子里,伤悲起来。

    我咬了咬牙,解开自己的白色衣带子。

    自从身边有了他,我抛却了黑衣,就像抛却了过去。

    衣带滑落,带着无声的叹息,在尴尬无比的氛围里。

    他依旧不说话。月光洒落到他的脸庞,让他愈加显得仙姿卓绝,高不可攀。

    他是……不愿意吗?

    那时,我带着吻痕出现在他的视野里,他会不会以为我和丘流亚已经,已经……

    不,不是的,我们没有到那一步……

    我一下子灰心无比。他那样一个清风霁月的仙人,只有世间最澄澈最无暇的美玉,方能配得上。

    而我,只能是脏了他吧?

    祁珩伸出右手将我的脑袋微微拢近,在我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:

    “我们会撑过去的,”他笑着,“你不用抱歉。”

    我抬头看他。

    原来他知道,他知道我的心思。

    我想去做那件大事,我想去完成这个大计划,想去推动这场历史,想去帮助魁隗。

    可我也知道,此次一去,必是与他分离,相见宛如陌生人。我知道我的任性,我对他的残忍。

    可是,我这个行为,并不仅仅是因为歉意。我想和他真正的灵魂交融,想告诉他,我真的毫无保留地爱他,我真的愿意与他一起看遍冬日白雪夏日娇花,愿意与他一生一世。

    “这不只是因为抱歉。”我褪下绣着大庭氏银色流云纹的族服外衣,露出洁白的好如祁珩脸上的月光一般的肩膀。

    我学着他,浅浅淡淡地笑:“还有,喜欢。”

    一句喜欢,足以让他的眼睛亮晶晶起来,像是星星穿过云雾,欣喜地散发出光芒。

    他的脸也微微红了起来,呼吸也依旧浅浅淡淡的,却略微错乱。

    他原本是云端的,高高在上的神仙,如今却被我拉下云端了吧。

    “可你准备好了吗?”他问道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我声如蚊呐,几不可闻。

    “你方才,不还是底气十足的吗?怎么现在这样害羞了?”他忽然有些好笑地问道。

    害羞?我不大服气地伸手用力一扯,把他的衣带一把扯下来。

    他的衣带一开,整个衣服敞开来,露出了古铜色的胸膛。如水一般温润柔和的月光下,他的胸膛像是渡了一层蜜汁一样,莹莹闪着光,勾勒出奇特又有点有趣的线条。

    我看着他的胸口,心里想:男子的胸口,便是这样的吗?

    “好看吗?”祁珩笑意盈盈,侧着躺着,一副被欺负了的良家“男子”的模样。

    此刻我才恍然惊觉他已经luolu成这样了。登时脸红得犹如熟透了的桃子。

    祁珩一把把我拉进他的怀里,缓缓把我褪了一半的衣衫全部脱下,有意无意地在我耳边轻轻呼气。

    “这种事情,要男子主动的,知道么?”

    我点点头,脸庞不小心和他的脸颊相触碰,被触碰的脸颊像是涂了椒水,一下子炽热滚烫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要活着回来。”他忽然说。

    “好,我一定会记得,记得这世界的角落还有一个你在等着我回来。”我感受到他强健的心跳声,一声又一声,越发让我觉得,我一意孤行去完成我的计划,是不是真的太残忍了?

    过了今晚的我,还会舍得离开吗?

    我有些迷惘起来。

    祁珩忽然间覆身上来,暖暖的气息洒在我的面孔上。我愣愣地看着他。他渐渐凑近,就在我以为他要吻我的时候,他忽然头一歪,轻轻地……

    咬了咬我的耳朵?

    这个清绝超脱的男子,居然还会咬耳朵?

    我觉得有些好笑,却听见他在我耳边说:

    “你在后悔吗?”

    后悔,我后悔下了那个决心吗?后悔一腔孤勇地要抛下他去天宫那个鬼地方吗?

    不后悔。我不后悔。来这世间,是魁隗一家给了我最初的、如家人般的温暖,所以,无悔。

    我咬着嘴唇,倔强又绝决地摇头。

    “那我……就开始了?”祁珩平素里清爽如风的声音加了几分沙哑,显得居然有些……魅惑?

    这声音?居然和平日里那清绝的样子搭不上边。他居然有这样的一面。

    等等,他刚刚是问我后悔不后悔,他问的不是我计划之事,而是……我爬上他的床的事情。

    等一下,让我想想。好像是有点后悔,有点慌,有点怕。要不,现在跑了吧?

    可是好像来不及了。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来,我只能笨拙又努力地去回应他。

    一阵激吻,缠绵缱绻。

    把自己放心地交给他吧。心底有个声音这样说。

    我转过头,看着床头一盆文竹。

    细细碎碎针一般的小叶子,似乎把月光碎成了无数个小块,构成绝美的画儿来。

    两情若是相许,连看一盆文竹,都成了绝美的画来了吗?那两情相许真好,无论沧桑,如何无论我明日以后面对的是怎么样的残酷,都可以把他们看成是美丽的画。

    很快,预料中的,我月光里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,每一寸肌肤都开始战栗。带着一种对未知的恐惧,莫名的,哭意,像潮水一样袭来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为什么泪水会在我眼眶里不停地打转,可我就是觉得难受极了,似乎有万般的委屈。

    是因为那种陌生又气势汹汹的疼痛吗?还是因为……明天我就要离开他呢?

    在极致的那个瞬间,我看着窗外,耳边似乎有凡间江南女子咿咿呀呀唱着采莲曲那清清甜甜的嗓音,又似乎是那年巫山山头,祁珩的剑在空中飞舞的那隐隐约约的声音。

    屋外月色盈灵,屋内却是一夜的风疏雨骤,听得外头守夜的小厮面红耳赤。

    再醒过来的时候,朝九已经不见了,只留下凌乱的被褥,和被褥里那浅浅的一点红色。

    祁珩叹了口气。晨起不见她,有多失落。

    她终究是去了,终究是抛下他,去完成她的那些情义,去实现她的那个大大的计划。

    可他真怕,真怕小小的她,会被那个大大的计划淹没,绞碎。

    可他又不能阻止。这是她必须要做的,他不能阻止,也阻止不了。

    既然阻止不了,那么,他就在和她对立的那一面,帮助她吧。

    为了她,不管怎样,他都要尽力一试。

    会过去的,一切都会过去的。你不是说,想和我经历无数个四季吗?我们以后可以一起经历,经历那一世清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