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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.红丝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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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林景恩后来一段时间也会来餐厅吃饭,但不是隔三差五。许珂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他那个妈给的零花钱有限,不能天天来这挥霍。

    这段时间,许珂也遇到过赵振宇,有一次甚至还撞见他带着一个女人来这吃饭,两人对过眼,赵振宇朝她点点头,嘴边那抹笑是意味深长的。

    他笑得奇怪,但许珂不在乎他在想什么,她只要知道肖期确实有“驱邪”的功效就够了。

    周五下午,许珂接到林景恩的电话,说是周末有空一块出来吃饭,他妈说的。

    许珂听到一半就给挂了,她实在不知道他们是以何种心情来邀她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啦?许珂?”边上的裴晓晴见她脸色不好,关切地询问了句。

    许珂挂了电话,感觉头有点晕。实际上她从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觉得头晕脑胀,这会又被林景恩的电话烦到,人更不舒服了。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生病了?”

    许珂摇了摇头:“没有吧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没有,我看你脸色这么白……你要不还是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许珂皱眉:“晚上的餐点还没准备好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你就放心吧,不是还有我和石明吗。”裴晓晴看向石明,“要不我们去帮许珂去跟Brice请个假吧。”

    石明跟着点头:“行啊,许珂,你回去休息吧,这么拼小心身体都垮了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啊。”

    **

    许珂最后还是回家了,到家后她倒头就睡。

    这一睡,从下午两点睡到了晚上七点。

    七点钟,夜幕彻底降临,窗外星星点点是热闹的喧嚣。许珂埋在床上,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,把脸上的被子扒开。

    她缓缓睁开眼睛,一室寂静。

    有人说过,如果一个人住千万不要在下午时睡午觉,一觉睡到晚上等你一睁开眼,看着朦胧黑黑的天空,看着空荡的房间,会有一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,孤独在那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。

    而这种孤独是没办法习惯的。

    如果是在自己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,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就会强烈。

    许珂伸手揉了揉太阳穴,只觉全身软绵绵的,脑袋也一阵阵跳动,扯得难受。

    她伸手把边上的手机拿过来,屏幕上空荡荡的,没有任何人找她。

    她关了手机,从床上爬起来。

    “见鬼……发烧了?”

    许珂用手背试探额头的温度,不过这行为也是无用功,因为她一时半会也分不清楚这是不是正常的温度。

    重新拿起手机,许珂给沈霖霜发了个微信。这两年来,她身边也就沈霖霜一个朋友,能问的能依靠的似乎也就她了。

    【我好像发烧了】

    隔了几分钟后,沈霖霜直接电话过来了。

    “什么情况,生病了啊?”

    许珂有气无力地道:“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着凉了,今天早上起来就不对劲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等什么呢,去量个体温,买个药吃。啧……我今天出差呢,没个两三天可回不去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你忙吧,那我去买点药。”

    “你家小区附近有个诊所,你先去量个体温,严重的话直接去医院。”

    “好,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就先挂了啊,这边还饭局着,晚点给你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挂了电话后,许珂随意拿了件外套裹上,蓬头垢面的,直接穿着拖鞋下楼了。

    诊所距离小区大概有两百米,许珂走过去后先量了体温,后来从医生那拿了药后又原路返回。

    天色不早,这个天气也没什么人在路上走着。她昏昏沉沉,走得特别慢。

    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,迎面遇上了一对父女。

    大人一手牵着孩子,一手拿着一袋吃食。浓郁的香味从袋子里飘出来,许珂有些堵塞的鼻子都能闻出那是烧烤。

    “爸爸爸爸,快点回家,我要吃!”

    “看你这着急的样子——诶,记得了啊,等妈妈回来了这件事也一定得保密。”

    “嗯!我肯定不告诉妈妈爸爸买烧烤给我吃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对了,”男人慈爱地看着那小姑娘,“不过咱们也就吃这一次,下不为例。”

    “好呀。”

    一高一矮牵着手走远了,可许珂却突然像脚下灌了铅似得,一动不能动。

    许久后,突然一阵冷风吹来,她的脸上也跟着凉了凉。

    许珂伸手抹了一下,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有了眼泪。

    她擦干,又流下来,再擦干,还是继续流。

    许珂快被自己气笑了,一下将手中的一袋子药砸在地上,突然靠着墙蹲下,不吱声了。

    她不喜欢这样病怏怏又惨兮兮的自己,她之前假装正常,假装什么事都没有,就那么带着昏沉沉的脑袋出门、买药。

    可她再怎么装,在看到那对父女从自己眼前走过时,还是装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其实她很累,很委屈……

    她会忍不住愤恨,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亲疼,而她却孤身一人,什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珂珂?我家小阿珂在干嘛呢?”

    “你出去!”

    “爸爸知道错了,今天是阿珂生日爸爸还回来晚了该打该打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听你说话,你爱多晚就多晚,我不想理你。”

    “那可不行,我家宝贝女儿不理我,我可要伤心死了,来来,跟爸爸出来,看看爸爸给你带什么礼物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才不看。”

    “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喔,爸爸买到它可费了不少劲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往事如烟,画面在这种凄凉的夜晚随着她的病痛一起袭来。曾经的种种历历在目,可把她捧在手心疼的那个男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    许珂揪着裤腿,终于敢在这昏天暗地里,允许自己放肆地眼泪。

    她想他,好想好想他。

    “许珂?”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隐约中竟有人叫她的名字,声音有些熟悉,但她一下子也想不出是谁。

    许珂很慢地抬了抬头,泪眼朦胧中自己眼前站了一个人,鞋子、裤脚……再往上是两条尤其长的腿,那两条腿包裹在黑色的西装裤里,又精致又诱惑。

    许珂吸了吸鼻子,仰着头,终于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。

    昏黄色的灯光下,肖期的脸似蒙上了一层微光,他垂着眸看她,眉头轻皱。

    许珂愣了一下,立刻站起身来。但起得太猛,整个脑袋都懵了,身子歪了歪险些摔倒,好在手臂被眼前这个人托住了。

    “你哭了?”

    肖期问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关切,他自己没发觉,许珂这种人就更不会有所察觉了。

    她抽回了自己的手,转过身,很快的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:“你看走眼了。”

    说着,弯腰把方才丢在地上的一袋子药拿起来,往回走。

    身后响起了脚步声,许珂愣了一下,回头时是难堪也是不耐烦:“肖总大晚上到这来干什么。”

    肖期面色冷淡:“餐厅的人说你下午请假,因为生病了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呢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我来看看。”

    许珂忍着晕眩:“就是有点发烧,谢谢您关心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

    肖期并没理她,他从她手里把那袋药抢了过来,然后一手提起她的胳膊,二话不说就把她拖着往前走:“你弟弟说的对,我要继续努力。”

    许珂:“什么?”

    肖期冷硬的侧脸有了点柔意:“既然要赢得你的芳心……你生病了,我总不能一走了之吧?”

    许珂:“……”

    肖期说这种含情脉脉的话时总是让许珂有些违和感和虚假感,但也许是天太冷,也也许是她真的撑不住了,迷迷糊糊中,她没有在抵抗他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有人帮一下是好的吧,管他是真实情谊还是心怀不轨。

    许珂默认肖期送她回家,也允许他进入她的屋子。肖期将许珂扶到房间床上躺下后,解开了装药的袋子。

    “怎么吃?”

    许珂把自己裹在被子里,冻得发抖:“盒子上贴了。”

    肖期翻找了下,看到了指引用量的医嘱,随后,他拿着药从房间里出去了。

    许珂头很沉,眼皮也很重,但她坚持着没睡着。过了会后,她就看到那个男人从房间门口进来了,他把药拿出来后又把自己从床上扶了起来,一手支撑着她,一手将药递到她嘴边。

    “吃了。”

    许珂半靠他身上,抬眸看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肖期的眼眸依然是黑沉沉的,见她望过来又皱了下眉:“你不会是怕吃药吧?”

    许珂:“……没。”

    她难得一阵发窘,忙低下头把他手心的药含了过来。

    嘴巴触碰掌心,微微湿漉,又痒又麻。

    肖期怔了一下,摊开的手有些僵硬。

    “水……”

    怀里的人用手肘撞了他一下,肖期回过神,把方才拿进来的温水从床头柜那端过来递到她手上。

    许珂吃完药,昏昏沉沉地窝回床里。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说完后觉得有点尴尬,她又支撑着眼皮说道,“你等会要是走了,麻烦帮我把门带上。”

    她应该真是难受极了,说完这句话后就闭上眼睛,很快就睡沉了。

    但肖期并没有立刻离开,他在客厅坐了会后,又重新倒了杯水放在她的床头。

    热水雾气升腾,他站在她边上,安静地仿佛不存在。

    他想起她方才蹲在路边的样子……

    那不是她的常态,可当他看到那个身影后,他却万分确定那个人是她。

    肖期缓缓伸出手,可却在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近若咫尺,他忽而笑了下,无声,却清晰。

    他浅声道:“许珂,你是不是把我忘干净了。”